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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爱的野鹤:

去年刚来到上帝脚下的时候,我真的以为凡是基督徒都是圣徒……

如今一年多过去了,我逐渐地发现,一个人的素质以及人格质量,不会因为信了上帝就马上有所提高或者有所改观的,——这就令我不得不痛心地承认:我们有些基督徒的所作所为,的确连外邦人都不如!

另外,你又问起我Z牧师在三自教会的情况,你的意思我明白,是打算了解三自教会的负面情况,然而我想说的是:Z牧师当年在三自教会只有一年的时间,在如此短暂的岁月里,根本就来不及与三自教会的弟兄姊妹发生任何冲突,因此,三自教会给Z牧师夫妻留下的,只有温馨的回忆:比如,Z牧师在受训期间第一次祷告失败后,三自教会的弟兄们跑到他家中安慰他;比如,Z牧师去P市讲道时,也是三自教会的弟兄给他妻儿送去了米、面和菜等等……

综上所述,所谓三自教会不过是一个机构而已,绝对不能用这个机构所形成的概念,否定三自教会里的全部基督徒,——倘若一个义人不小心成为三自教会的成员,他照样是个义人;但假如一个败坏之徒有幸混进家庭教会,他依然是败坏的。

人性是脆弱的:在一起相处久了,磕磕碰碰总会在所难免的;反之,正如你说的:“初見淺交都很難認清彼此的真面目,卻常被第一印象或膚淺的好感,給標記了對方的定位”。

这么一来,清代著名词人纳兰性德的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,就成了真正的千古绝唱。

 

 

Z牧师夫妻交通之前,我们3人都要祷告的,祈求天父与我们同在,赐予我们只说当说的话。

姊妹很有祷告恩赐,每次听她祷告,都会有圣灵在我脑内跳动,感动得我热泪盈眶。

当谈到家庭教会的发展时,Z牧师说:“最让中国家庭教会倒霉的,是团契,他们经常来拿我们家庭教会的钱……”

“什么是团契?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哦。”

“就是外地的教会,他们组成团契,来拿我们当地教会的钱。”

“这种团契是哪个外地的?是省里的,还是国家的?”

“不是省里的,也不是国家的。”Z牧师想了片刻,说比如说我们省的N市吧,他们那里的福音最旺,有人就开始组织团契:他们在Z市找两个人,K市找两个人,再在我们市找两个人,——他们把不同城市的人组织在一起,福音团契就成立了,成立后就到处讲道……

“既然是我们省的,他们只能在我们省内巡回讲道吧?”我问。

Z牧师说:“嗯。他们团契来我们家庭教会讲道,讲着讲着就说他们团契里的人,到大西北卖血传福音。然后,他们就把我们教会的钱全都拿走了。”

“他们真的是到大西北卖血传福音,还是撒谎?”我又问。

姊妹接道:“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去过大西北,而是他们派到大西北的传道人卖血传福音……”

“那些到大西北传福音的,干嘛要卖血呢?”我真是百思不解,越听越糊涂,心想他们一定不会在搞什么苦肉计,那么卖血到底想证明什么呢?

姊妹说是因为这边的团契组织,并没有把该给的钱给了大西北那边传福音的弟兄,因此大西北那边的弟兄如果不卖血,不要说传福音了,活都活不下去。

Z牧师说:“那些团契负责人,一条皮带1800块(人民币),一双皮鞋好几百块,他们连孙子的房子都买好了……”

人性的丑恶,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展现在属灵的领域里,这些败类居然敢在天父脚下搞腐败,——我的心顿时陷入一种莫名的哀伤之中。

Z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:家庭教会一年到头辛辛苦苦,给自己的传道人回报很少,却把大笔的钱都给了那些外地来的团契。

姊妹说:“我们到农村去传福音,路费自己拿,饭都不吃他们一口。”

曾经,某福音团契邀Z 牧师加入,Z牧师夫妻为此祷告神,没有得到回应,就拒绝了。Z牧师说真正的基督徒,是应该到不信的人那里去传福音,但那些团契总是到三自和家庭教会里去拉人,然后把十一奉献拿走。

我再度百思不解:“他们都是基督徒,应该知道有神的,难道就不怕神惩罚他们吗?”

“都是些嘴巴上的基督徒。”Z牧师再度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那些基督徒都是嘴巴上的有神论,生活上的无神论。”

“他们就不怕下地狱吗?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“你没听说过这样的话吗?——打开地狱门,牧师长老一大群。”

“啊?”我震惊了,因为这种话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,“天哪,他们就不怕神打他们吗?”

“在那些属血气的人看来,神是仆人,他们才是主人,所以他们什么都不怕,什么都敢做。神做工的地方,都有魔鬼的作为。”Z牧师说。

 

 

人类属世的败坏,不会因为做了基督徒就消失贻尽的,假如把属世的败坏带进属灵里,那简直是败坏中的败坏了。因此,信上帝确实仅仅是个开始,绝对不是结束。

某年,省内某个教会领袖到北京办了个神学班,邀请Z牧师过去讲道,Z牧师想都没想就去了。

神学班由10来个孩子组成,Z牧师给这些孩子们讲道时,有外国人在场旁听。

当一切程序进行到一定程度之后,一次在饭桌上,有翻译在一旁,那个教会领袖就对外国人说神学班已经办起来了,还说:学生有了,老师有了,房子也租了,钢琴也买了,——然而,就是缺钱。

翻译把这些话都翻译给外国人听。

教会领袖还诉说他自己为主受了多少苦,为主住监狱多长时间……

“我听人说过从前有些基督徒做过牢,——那么这个教会领袖,他也因为信上帝进过监狱,是吗?”我说。

“他应该没有进过吧,可能就是受过一些逼迫,比如有公安部门追查他。据我所知,当年为主住过监狱的,不少都跑到国外去了。”Z牧师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,“当时我听翻译把那些话翻译给外国人,饭都没吃完,走出去眼泪都掉了下来。后来外国人走了,他立刻就把那10来个孩子解散了,让他们各回各家,——那个神学班纯粹是做给外国人看的,目的就是为了要钱……”

“他最后要到钱没有?”我问。

“这个,不太好说。”Z牧师说。

姊妹说:“结果我们Z弟兄回家的时候,就给了点路费,——比如从北京回来的火车票是300多块钱的话,他就只给了500块钱……”

此时此刻,我想起某家庭教会的一个牧师,确实曾经为主坐过牢,但他自己从未透露过,还是该教会的负责人私下告诉我的;我还想起去年一个卖烟斗的女人告诉我,他丈夫的哥哥由于信上帝而住了10年的监狱,出狱后妻离子散,他待在农村的家中,连照顾母亲的能力都丧失了,——于是,我判断那个哥哥,他出狱以后,是否连敬拜上帝的能力都没有了

是的野鹤,我突然想:那些糊里糊涂为主坐牢的基督徒最为可怜了,他们大概在坐牢之前,灵命就很小,也许甚至没有经历过与神同在的平安和喜乐,因此坐牢之后,他们也许会萌发一种幻灭感,不但不明白为主受苦是有福的,有可能还会产生某种可怕的错觉,以为信上帝是倒霉的,不然怎么会进了监狱?

没有什么比这种属灵的幻灭感更为可怕了,因为再想真正地俯伏在神的脚下简直难于登天,所以今生今世大约再也没有福气聆听神的话语了……

 

 

由于Z牧师一个月只有50元人民币的收入,一家3口人常常连饭都吃不饱。姊妹说,主说人活着不能单靠食物,所以我们大人一天吃一顿饭就行了;但再苦不能苦孩子,孩子一天得吃3顿饭。

无奈,Z牧师就开摩的赚钱。姊妹说:“别人一天挣七八十块钱,他一天只挣15块钱,因为别人忙着拉人的时候,他在看《圣经》……”

感谢神的带领,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中国牧师,在属灵的道路上,所经历的具有中国特色的艰辛与……黑暗。

姊妹又说:“原来没信耶稣的时候我们要啥都有,信了以后反而越来越穷了,不过,生命借助环境在慢慢成熟。后来,我们就想:与其在这里死不死、活不活的,不如去别的地方宣教,死在外边也是轰轰烈烈的。”

不久,当有一个去俄罗斯移民宣教的机会时,他们就义无反顾地卖掉了摩托车,卖了4000元人民币,办了两个人的护照。在护照办下来之后,姊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带环怀孕,她吓坏了,不敢再去俄罗斯,于是就祷告神,然后里面有一个意念:“平常你愿意为我死为我活的,这时怎么退缩了?”

姊妹祷告向上帝要凭据:她会把怀孕的事告诉带领他们去俄罗斯的总负责人,假如总负责人说她怀孕了不能去俄罗斯,她就放弃;然而那个总负责人给她按手祷告时,她感到活泼的灵在身上跳跃,——结果,姊妹看到了上帝给她的凭据,因为总负责人支持她去俄罗斯,并说:“感谢主,神恩待你。”

于是,Z牧师夫妻把十几岁的孩子放在家中,请教会的两个同工照顾,携手踏上了移民宣教的旅程。

此次同行的人大概有二十七八个,像Z牧师一样的基督徒夫妻也有几对。到达俄罗斯后,他们才知道,他们的手续不合法:本来该办一年的签证,为了省钱,才给他们办了3个半月。

姊妹说:“我们当初去,就是准备不回来了,所以把很多东西都带了去,但他们有的只带了个旅行包,就没打算在那儿长期住。”

我问:“你们到俄罗斯,语言完全不通,怎么传福音呢?”

“当时,我们到当地医院里传过福音,感到有圣灵在中间做工,虽然语言不通,但大家都答‘阿门’,——阿门,全世界都能听得懂。”姊妹接着又说:俄罗斯方面的教会负责人安德烈,看中了我们两个,想把我们两个留在那边,但我们这边的负责人就向安德烈要钱……

Z牧师说:“后来有人问我:你们是第几批了?他们给你们不少钱吧?”

我又问:“是什么人问的?”

“是中国人问的。当时我们很吃惊,说我们没拿到任何钱。”姊妹回顾着往事,于是我知道了:我们中国这边带队的人,其实是想拿那二十七八个基督徒赚钱的,——当时,美国的牧师支持宣教,因此这边带队的人就企图向美国人要钱的,按人头来算,一个人可以要到几万块钱。

“他们这次拿你们赚了多少钱?”这些基督徒的狡诈行为,远远超过了被他们否定的外邦人,在我听来实在触目惊心。是的,有些基督徒在主内待久了,总以为外邦人很可憎,事实上他们自己的可憎,常常在外邦人之上。

Z牧师说:“他们这次没赚到钱,因为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,美国人都有警觉了,就不会再给他们钱了。”

姊妹说:“后来我们的总负责人跟安德烈吵架……”

“为什么吵架?”

“因为没有要到钱嘛。”Z牧师说。

面对种种事实真相,Z牧师夫妻心如刀绞,两个人躲在地下室里哭了,并禁食祷告了3天。

这种胆敢利用基督徒赚钱的行为,上帝在天上,全都看见了是吧?我问:“你们这次去俄罗斯宣教,有果效吗?”

姊妹回答:“都是骗人的,没什么果效。其实,到俄罗斯主要是培养我们,让我们将来到其他地方给华人传福音,但这个目的最终没能实现。”

姊妹所说的“都是骗人的”,仅仅指中国方面带队的人,也就是说中国人骗中国人的同时,也骗外国人,——这可谓是一场双重骗局。

 

 

本打算把宣教事业进行到底的Z牧师夫妻,在短短的3个半月后,不得不从俄罗斯灰头灰脸地回来了。

姊妹说:“我们回来后,给我们报销去时的路费,是多少就是多少,连一块钱都没有多给。”

回到家后,留在家中的孩子居然因打篮球,把门牙磕掉了一块!姊妹心疼地说:“那两个答应照顾我们孩子的同工,一次也没去过我家,原因是我家给孩子做饭的姊妹,到处散布说我们孩子穿的鞋1000多块钱一双,还说我家其他的鞋也都是几百块钱一双。其实,我们穿的都是别人送的旧鞋,孩子穿的鞋脚后跟都磨透了,下雨天水都渗进鞋里了。那个给孩子做饭的姊妹,端起饭就对孩子说:‘你妈妈没给我钱啊。’其实我们去俄罗斯之前,把孩子的生活费交给教会负责人了,因为我们不了解她,只了解教会负责人……”

人性的弱点再一次在我们基督徒身上显现,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,只是想:教会负责人至少应该跟那个给孩子做饭的姊妹交待清楚,以避免孩子听到那种不符合基督徒标准的话语,使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,享受到主内的真正关爱,从而更坚定孩子追求神的信心。

写到这里,我感到心很烦:看起来是在讲述基督徒的败坏,其实从根本上来说,仍然是在对做人的基本素质问题进行说三道四。

姊妹又说:“我们回来之后,说什么的都有,——还有人说我去俄罗斯,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;但我说神膏了我,我怀的孩子是神所赐。本来去俄罗斯,看到300多里路没一个人,也没有一间房,我感到上帝创造的地球太大了,扩大了我的帐幕,拉大了我的胸怀,——从前同工们对不起我的那些感觉烟消云散,但我回家之后,看到这些事,我那颗得到医治的心,又重新伤感起来……”

看到神的国里如此败坏,Z牧师夫妻一度真想放弃,——放弃……神的国。

生存实在是个迫在眉睫并且摆脱不了的问题,——为了生存,Z牧师又买了一辆旧摩托车,重新拣起了摩的生意。

在用那辆旧摩托车载客的时候,Z牧师遇到了目前这家教会的一个弟兄,那弟兄认出了Z牧师,就请Z牧师为他送货,一个月350元薪水,没货的时候,Z牧师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看《圣经》。

后来,当这家教会的同工对《圣经》有不同看法时,就邀请Z牧师与同工一起探讨,Z牧师独特而透彻的看见,赢得了这家教会负责人的认可,他诙谐地对那位雇用Z牧师的弟兄说:“神的仆人给你当脚夫呢?!以后不给你送货了,来我这儿讲道,你给多少,我就给多少。”

Z牧师说:“几年过去了,这个教会我一直待到现在。平时我就多干活,少说话,看到教会有软弱,就切切祷告。”

 

爱你的紫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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